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足以供车辆进出的宽敞巷子内平铺着长满苔藓的青石板，北京的道路四通八达，其中也不乏这种的老巷子，它们亦如人体的血脉，为这座古老的都市日以继夜地输送着人力与财富。
轿车在距离拐角处数十米时停下，郑天的司机按着喇叭示意，想让那辆正好卡在拐角处的保时捷自行让道。
“妈的，他是不是聋了？”
不耐烦的司机又按了几下喇叭，他明明看到了那驾驶座里有人，但是对方就是不挪位，反倒是这喇叭声引起了不少巷内居民的注意，不多时两辆车旁便都围上了一圈人。
正当他想继续按喇叭时，臂膀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掌按住了，郑天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：
“别按了，那车……我认识。”郑天说，“今天怕是得和那位玩火的先生好好聊聊了。”
“要下车么？”郑倩歪着头问向主人，“我不是战斗型的使者，我能在这里待着么？”
郑天望着自己的使者，思虑再三后默不作声地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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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着看吧。”越新的声音从敖娇心里传来，“这郑老板无论如何都会后悔的，无论是对我露出獠牙，还是对我摇上尾巴……”
“那可真是拭目以待呀。”敖娇笑着附和，狐狸面具下仅露出的唇角也翘上了些许弧度，她透过黑色的车窗，看着对面那辆车上下来的男人缓缓向自己的方向靠近，手中的火星光般闪烁。
“下车吧，这次会面将决定是和平，还是……”越新冷笑，“讨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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踩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，胸中原本忐忑不安的郑天却多少有点心安起来，对面那辆保时捷也打开了车门，驾驶座上下车的青年依旧戴着那个仅露出双眼的白色面具，从副驾驶座上跳下的女孩则戴着一张抽象的狐狸面具。
巷子四周唯一一个监视器也因为年久失修而报废了，对于罪使而言，任何一个不受机械监视的地方都是世界的盲点。
在两车之间正中央的位置站定后，这三人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，尤其是后者那面具打扮，实在是让人想不吐槽都不行。
“长话短说好了。”戴着白色面具的青年说，话音因为面具的原因有些模糊。
不过还依旧是那大刀阔斧的谈话风格，直奔话题重点，让习惯先礼后兵的郑天无论如何都没法习惯。
“这路我没法让，我要的人在那车里。”
“……巧了，我也是。”郑天摆摆手，随后冷着声音说，“总不能为你的一个人把我的人折进去吧？”
郑天明白人力的重要性，无论是成为罪使之前，还是成为罪使之后。这些日子自己毫不收敛地使用常识变更已经让不少人注意到了，伴随着权势的掌控，对于他而言还有自身寿命的减少。
在无法预料针对自己的攻击什么时候展开前，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。
所以他只得伪装破产，带着钱财和心腹进入鱼龙混杂的地带，而缺少时间的他则瞄准了那些“身上携带者负面感情”的人——之前和越新的一次交易则让他茅塞顿开，既然一般人携带的负面感情不足以兑换成大量时间，那么自己只要像眼前这人一样，去人工制造不就好了？
这对于战斗能力不强的他而言，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。
何况他自己现在所有的时间也不多了，而对方却一直想用这一点要挟自己……郑天自然是不能忍的，而且既然做就应该做得更加自然一些，让事件的阴影尽量深一些，恶劣一些，事后再处理掉就好了——
这一次用对方的车多少也有些陷害的意思，就算是对方，被查出车辆的来源后也不得不应对一下警察，到时候自己就能通过一些内部手段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了。
可惜就在自己的猎物快到手的那一刻，猎犬却在自己眼前被截住了。
“那么要打么？”对方态度表现得相当强硬，他身侧的那个少女手掌隐约有火星出现。
“……我现在觉得老祖宗说得一句话可真好。”沉默片刻后，郑天沉吟，“落后就要挨打呀。”
“说得好，我也这么觉得。”回答整天的声音里多了些调侃的笑意，“那么要不要挨打，就看你下一句话了哦，郑老板。”
“……我认输我认输。”沉默过后，郑天叹了口气，那张脸似乎又苍老了数十岁，他将双手插回口袋，自顾自地往前踱步，靠近了对方后站定，“但是你能保证之后能供应我足够量的时间么？我这里虽然不缺钱，但是你也知道我缺什么……不然我不会让大牛他们半路还去抓两三个人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么为未来的合作。”认识到自己实力与对方的差距后，郑天释然般的从口袋抽出右手，向那个穿着休闲衫的年轻男人伸出手，
对方犹豫了几秒后，伸出手，双方紧紧握住，郑天的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，那笑容不像是即将无功而返的人，反倒是看到了猎物掉进陷阱中的猎人——
敖娇没看清这一层含义，刚刚才为事情即将和平结束而舒了一口气，旋即便看到身旁 的那位身姿一歪，倒向了郑天。
“咦？没站稳吗？可这石板路挺平的啊？”她心里有些疑惑，“不过好在那个郑老板把他扶住了……”
砰！
一声枪响后，郑天满意地将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轻轻推开，刚刚被认为用来扶着对方的左手上此刻却握着一柄精巧的袖珍手枪。那黝黑的枪口此刻还沾着些许血渍，空气中缓缓挥发的火药味格外刺鼻。
至于摔倒……对方可不是因为青石路滑才失去平衡的！那是郑天凭借着自己的体力优势故意把对方给拉倒的！
“即使是你这个玩火的小丫头，也没法在自家主人和我纠缠在一起时攻击我吧？”郑天冷笑，“不是我无情无义啊，是你家这位逼人逼得太过分了，就算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啊！”
倒在青石板上的尸体已经失去了生机，位于左胸处的那片血污正在逐渐扩大，逐步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，围观群众那里见过这种情况？在枪响的一刹那便全都四散离开了，小巷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了那几人。
听到对方的话后，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并没有任何回答，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郑天举着枪对着那个敖娇冷声叱问。尽管他手中这把袖珍枪因为设计缘故弹容量只有一发，但是此刻他却下意识地想去威胁眼前的这个使者。
虽然目的达到了，但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。
进展太顺利么？的确，这一次近距离刺杀是自己临时起意的，没想到居然如此容易，但是……不，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地方，很明显的地方……
“……你，为什么还没有灵体化？！”郑天看到站在对面依旧笑着的使者，立刻便想明白了重点在什么地方！
“你猜猜看？”敖娇微笑着说。
对于使者而言，在其契约的罪使死去后，自身会立刻化为灵体，以防对胜利者造成额外的伤害，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却依旧保持着实体化的形态。
“……这男人才是使者？”郑天嘴上说着，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你是傻瓜么？”敖娇摇了摇头，“使者在遭受致命伤脑死亡后会直接被抹去存在的，怎么会留下尸体？而且……就算他是使者，如果我是罪使的话，肯定在受伤的第一时间消耗时间去治疗了。”
正在往后退的郑天脸色越加难看，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孩手上燃烧起来的火焰：罪使除了体力增强外在 现实和常人没有任何不同，而这从侧面也证明了，这个女孩也是使者。
那么那个罪使呢？和这个女孩契约的罪使究竟在哪！？
“哦呀？您是不是在想我在哪？”
一个带笑的男音从郑天背后传来，把郑天惊出一身冷汗，他僵硬地转过头，看着那个熟悉的白色面具，和对方对视的瞬间感受到的，是彻骨的冰冷杀意。
穿着一身网球爱好者般打扮的青年带着那副白色面具，亲切地扶住郑天的肩膀，铁钳一般地捏紧他的双肩，无声地制止了他的后退。
“郑老板，现在走是不是太急了些呢？”
从小巷某处不知什么时候又钻出了一个青年，虽然服饰不同，但那张脸上却还是带着那张白色的面具，两张面具下的声音完全相同，都是一样的朦胧，一样的轻佻，但层层重叠起来后却让听者感到莫名惊悚。
“唉……谈话本来是能愉快地结束的……”躺在地面上的那具尸体并未动弹，却在此时透过面具如此说道。
不可能！被子弹贯穿心脏的人不可能还活着！
郑天想怒吼，可是他的脖子却被身后那男人用用手臂勒得死死的，连喘气都难以做到。
“可你，为什么一定要显摆下自己的小聪明呢？”站在郑天身后的那个人一边说着，一边用手轻轻将郑天手中的枪收缴。
接着从小巷里走出第四个，第五个，第六个，第七个……一个个带着相同白色面具的青年犹如幽灵一般，从小巷的各个方向源源不断地钻出的，他们的身材大同小异，他们的服装却倒是大相径庭，其中甚至有人穿着校服！
不过唯一相同的是，他们面具下的声音。
“现在你明白了么？”无数个相同的声音在这个小巷内回荡，“为什么这位使者小姐不会被抹去存在……”
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孩走近那逐渐失去热量的尸体，将他脸上的面具轻轻摘下，挡在自己面前后笑着用和那群青年一模一样的声音说：
“你没能杀掉我的主人，我又怎么会消失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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